我們雖然不是有意的,可實際上總是糾纏不休。如果我們哪怕只是懷疑自己有不講分寸的跡象,那么這時理想的辦法是回避一下,沉默一會兒。要做到這一點相當(dāng)不容易。我們由于對義務(wù)與責(zé)任的不正確理解,促使自己干涉孩子的事情,固執(zhí)己見,使用威嚇手段,兜圈子,直到使孩子贊同我們才罷休。于是,秘密被戳穿了。它的魅力消失了。雙方都傷心和失望。還有的時候,我們發(fā)覺自己無端地涉足于孩子的秘密。而在結(jié)束這-一次令人討厭的談話時,我們會為自己使用過于激烈的言辭,說了與情況不符的責(zé)備話,而感到局促不安。
我與卡爾羅塔之間發(fā)生過這樣一件事。當(dāng)時她九歲。父親提醒她睡覺前要刷牙。她穿著睡衣連蹦帶跳地去浴室,可突然間停了下來:
“你聽著,媽媽……”
“什么?”
“不,沒有什么……我想問你一件事,但不想問了。我反正已經(jīng)相信了。
“相信什么了?”
“沒什么,我想到一件不好的事,現(xiàn)在盡力忘記它。”
“不好的事?”我擔(dān)心起來。“你想到什么事了?有誰對你說什么了?”
我當(dāng)時明白,我采取了不應(yīng)有的作法??墒怯捎谔?,又不能退卻了。
“不,媽媽,我剛才有過怕人的想法,最好不去想它了。剪她說完就去浴室了。
孩子出來時,我又糾纏上了。
“聽著,孩子,我不想糾纏你,但要是有什么不好的想法折磨你,我或許能幫助你?有人對你說了什么,還是看見了什么使你害羞的壞事?”
“是的,我羞愧。誰也沒有對我說什么,是我自己想象出來的。而后來我想通了,是我錯了。這想法太可怕。我就因為曾經(jīng)這樣想,才感到害羞的。你能幫助我做的最好的事,就是讓我忘記它。”她平靜地結(jié)束自己的話。
卡爾羅塔甚至無法想象從書本上獵取來的一些詞兒的過分渲染性,以為可以把它們直接運用到談話中。她使用這些詞語時,那安祥的眼神和若無其事的聲調(diào)使我震驚。我不懷疑女兒被一些想法和情感所激動,而它們的嚴(yán)重性她卻不理解。我無情地追問下去。確信,如果她把事情講出來,顯然會使自己得到解脫,而她高興地說:
“你是說,我如果向你承認(rèn)了,我就會覺得輕松?”
“當(dāng)然!”
“那么你聽著!我想,爸爸老是讓我去刷牙,而他自己刷牙嗎?我后來想起來了,我見過他刷牙。”
她說完象往常一樣急匆匆地,興高采烈地去睡覺了。而我的思緒慢慢地才恢復(fù)了正常。不知是該嘲笑自己,還是該為自己缺乏自制力尋找理由。我怎么能忘記,凡重大問題,卡爾羅塔不是一向都同我商量的嗎?